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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世民听说封德彝病危，立刻带着宫里最好的太医来到封德彝府邸。
封德彝紧闭双目躺在床上，手里紧握着那只牙笏，床边有一个中年妇人和几个孩子在哭泣，屋子里还立着几个仆从。
有人看到了走进院子里的皇上，忙喊道：“皇上驾到。”
屋子里的人立刻面对门口，跪在地上。
李世民带着太医和宦官宦官走了进来。
众人叩首：“吾皇万岁万万岁。”
封德彝身子动了一下。
李世民对众人道：“平身吧。”
李世民走到封德彝床边，俯下身子正想说什么。封德彝突然睁开了眼，看着李世民，吃力地说：“陛下……”
李世民欣喜地说：“德彝，是朕，是朕来看你了……”
封德彝双手紧紧握着牙笏，眼角滚下一颗泪：“陛下……臣……”
“德彝，朕带来了最好的太医，你的病会医好的……”
“陛下，臣知道……臣不能辅佐陛下了……”
李世民安慰道：“德彝，别这么说，你会好的，朕还等着你的佳谋良策呢……”
封德彝吃力地摇摇头：“陛下……臣在隋朝，就当官……到了大唐，还当……可大唐的官，难当……臣常彻夜不眠，思索如何才能，得到陛下的信任，让陛下开心……可最后……还是没有揣摩到……陛下的心思……臣……追悔莫及……”
眼泪不停地从封德彝眼角滚下。
李世民看着封德彝，感到他如此陌生，又如此熟悉。
封德彝继续说道：“陛下……如果有来世，德彝再辅佐陛下……一定……句句都说到……陛下的心里……”
李世民心情很复杂地看着行将离开自己的封德彝。
封德彝看着李世民，嘴动了动，似乎在说：“陛下，相信德彝……德彝不会再让……陛下失望……”
李世民默默地为封德彝拉了拉被子。他的手碰到了封德彝手里的牙笏。李世民欲拿走封德彝手里的牙笏，以便将被子盖好。封德彝紧紧地握着牙笏，眼睛看着李世民。李世民手上用了几分力气，那只牙笏还是固执地握在封德彝手里。
李世民看看封德彝，俯下身子，低声地对封德彝道：“德彝，朕相信你……朕也有七情六欲，喜欢听奉承的话，只要说奉承话，就能说的朕的心里……”
封德彝慢慢松开了手里的牙笏，然后缓缓阖了眼睛……
封德彝死后没几天，李世民就收到许多奏章，都是告封德彝的，这让李世民心情很沉重。他站在太极殿的龙椅前，手里拿着一沓奏章，对立在大殿里的朝臣们道：“封德彝活着的时候，没人告他，即使有，也很少，可他一死，人还没有入土，上告奏章就纷纷而至……这些奏章的内容，触目惊心，让朕辗转反侧，多日不眠！”
李世民说着看了看众臣。众臣大都看着李世民。
李世民对众臣继续道：“为什么人死了你们才奏告？你们是害怕封德彝！封德彝是朕的右仆射，跟从朕的左右，得到朕的信任，重用！你们不是害怕他，是害怕朕！”
有几个朝臣低下头，不敢看李世民的眼睛。
李世民看着大家道：“封德彝在隋朝是佞臣，朕是知道的，谄媚弄权，阿夷奉承，绞尽脑汁讨好隋炀帝，隋朝的倾覆有他的责任！父皇在位时，他是大唐中书令，官位不次于侍奉隋炀帝之时；隐太子建成对他也颇有好感，答应登基之后重用他。武德九年，朕登上帝位，也让封德彝做了高官，大唐的右仆射……朕开始并不想用他，可他说的话，几乎句句都在朕的心坎上，让朕感到舒坦，惬意，有些话朕想说还没有说，他却替朕说了……这样的人，时时让朕感到舒坦的人，朕怎么能不重用呢？”
那几个低头的朝臣们不由抬起头看着李世民。
李世民看着手里的奏章，对众臣道：“他临死前，朕去看望他，他拉着朕的手说，大唐的官难当，他常彻夜不眠，思索如何才能得到朕的信任，让朕开心，可最后还是没有揣摩到朕的心思，所以追悔莫及……说这句话时他哭了，朕也想哭，不是为封德彝，是为朕！”
大殿里一片沉默。
“朕发誓要做一个明君，广开言路，集思广益，可朕说的好听，做起来却时常背道而驰……封德彝的话，说到朕的心坎里，让朕舒服，朕就信任他，重用他，久而久之，朝臣们都会模仿封德彝，揣摩朕的心思……”李世民不禁指着众臣，“如果你们的都成了封德彝，说话办事不是为了社稷，为了天下，而是为了让朕高兴，大唐朝廷成了一言堂，朕的一言堂，大唐的败亡就不远了！大唐败亡了，不仅朕是千古罪人，你们站在朝堂之上的人，都是千古罪人！”
众人看着李世民，有的点头，有的赞叹，还有的唏嘘不已。
“人